一、案情介紹

商泰公司自印尼TOTALINDO公司進口印尼電煤，由TOTALINDO公司委托東疆公司所有的“東疆?！陛喅羞\。2014年4月14日，印尼PT.ORIENTAL BAHTERA LINES作為船長代理簽發(fā)編號為B－JMNCHN1402001的正本提單。載明：托運人TOTALINDO公司，收貨人憑指示，通知人商泰公司代表大宋公司，裝貨港印尼南加里曼丹港，卸貨港中國福清港（后改港至江陰港），承運船舶“東疆海”輪，貨物為59595噸印尼電煤，提單載明租約并入。由于租家TOTALINDO公司未按約支付運費、裝港滯期費76.5245萬美元，暢明公司、東疆公司留置了該批貨物。大宋公司為確保商泰公司盡快取得貨物，于同年4月24日以自己名義（乙方）與暢明公司（甲方）簽訂《協(xié)議》一份，載明：“1、TOTALINDO公司（租家）于2014年4月24日支付部分運費及滯期費共計美金47.5萬，尚剩余美金29.0245萬未支付；2、乙方承諾，如果TOTALINDO公司（租家）未能按照約定支付剩余款項，該剩余款項由我司承擔；3、甲方提供正本清潔海運提單且聽從卸貨港和乙方的指令安排卸貨；4、乙方提供470萬人民幣保證金作為甲方收款保證，一旦TOTALINDO公司（租家）支付運費及滯期費，收到多少就同一工作日返還同等金額的款項給乙方，違約按保證金金額的0.1%支付違約滯付金；5、甲方同意協(xié)助乙方繼續(xù)收取租家運費及滯期費的法律程序的所有配合工作。”同日，商泰公司向暢明公司指定的東疆公司帳戶轉(zhuǎn)帳支付保證金人民幣470萬元，并提取了貨物。同日，TOTALINDO公司向洲裕船務（香港）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洲裕公司）支付了47.5萬美元。

大宋公司向法院起訴請求判令：1、暢明公司返還人民幣2973500元（按47.5萬美元2014年4月24日人民幣兌美元匯率6.26折算）、違約金人民幣142728元（暫計自2014年4月26日起至2015年8月25日止，實際支付至履行完畢之日，按每天0.1%計），合計人民幣3116228元；2、東疆公司就上述款項向大宋公司承擔連帶責任；3、暢明公司、東疆公司承擔全部訴訟費用。

二、爭議焦點

1.暢明公司與大宋公司簽訂的協(xié)議是否有效；

2.暢明公司應否將涉案擔保協(xié)議中的47.5萬美元款項返還給大宋公司。

三、法律分析

1．關于涉案擔保協(xié)議的效力。由于本案并非中華人民共和國港口之間的運輸，故暢明公司和東疆公司能否行使留置權應當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海商法》第八十七條的規(guī)定：“應當向承運人支付的運費、共同海損分攤、滯期費和承運人為貨物墊付的必要費用以及應當向承運人支付的其他費用沒有付清，又沒有提供適當擔保的，承運人可以在合理的限度內(nèi)留置其貨物?！备鶕?jù)該條規(guī)定，承運人可以在合理的限度內(nèi)留置債務人所有的貨物。而本案暢明公司系與正東公司訂立航次租船合同，提單約定運費按照租約支付，但并未明確哪一份租約并入提單。在此情況下運費的支付主體應當是直接與暢明公司訂立租船合同的承租人正東公司，而非TOTALINDO公司或者收貨人商泰公司。因目的港的貨物所有權并不屬于正東公司，故暢明公司和東疆公司無權留置商泰公司所有的貨物。但是，本案協(xié)議書的性質(zhì)系大宋公司為暢明公司的運費、滯期費的收款作出的保證，雙方意思表示真實，內(nèi)容不違反法律的禁止性規(guī)定，也未損害第三方的合法利益。可以認定案涉協(xié)議合法有效。

2. 在大宋公司與暢明公司已簽訂擔保協(xié)議的情況下，返還保證金的條件有無成就應當根據(jù)協(xié)議條款的約定并結(jié)合事實進行確定，無需再行考慮留置權的問題。雙方協(xié)議沒有明確約定收取運費的主體是洲裕公司還是暢明公司，因此返還擔保金的條件約定亦不明確。但協(xié)議第四條約定“乙方提供470萬人民幣保證金作為甲方收款保證，一旦TOTALINDO公司支付運費及滯期費，收到多少就同一工作日返還同等金額的款項給乙方”，該條首先明確了擔保的性質(zhì)是對暢明公司的收款保證；對于返還保證金，從字面理解“收到多少……返還同等金額”的主語是同一的，即均為暢明公司，否則大宋公司要求暢明公司返還保證金的基礎即無從存在。大宋公司上訴認為該條應理解為“洲裕公司收到多少金額，由暢明公司返還多少”，其理由并不充分，亦缺乏相應的證據(jù)支持。綜上，暢明公司尚未收到涉案運費及滯期費47.5萬美元，故該47.5萬美元的返還條件尚未成就。

四、裁判結(jié)果

1．一審判決

駁回大宋公司的訴訟請求。一審案件受理費31730元，由大宋公司負擔。

2.二審判決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二審案件受理費31730元，由上訴人浙江大宋能源有限公司負擔。

五、裁判依據(jù)

1.《中華人民共和國海商法》第八十七條；

2.《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

3.《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九十條；